我在庭院中奔馳,衝向大門,身後隱約可聽到人們的叫喊聲。庭院遠比想像中要小上許多,須臾間我已經穿過敞開的大門,並進入格萊哲的街道。


  我一路向南跑,城內因為人們全都聚集到王宮中而空曠了起來,也使我得以暢行無阻。但不能慢下來,不知道這草的效力到底能持續多久,我只能死命的跑著,並祈禱能在效力消退前衝出這座大城。


  銅河旁的城門終於出現在眼前。我慢下腳步,四處尋找德爾的身影,不久,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對我招手,看來騎獸之王的持續時間遠比我想像的要短。


  「拿到了嗎?」他急切的上前詢問,並盯著銀杯看,「好漂亮。」


  「的確,但我們沒時間了,快走吧。」我急促的說,並將銀杯用一塊麻布包裹好,接著跨上黑蹄的馬背,向外走去。


  接著,我們不約而同的開始狂奔,灰色大門立刻被拋在身後,我們跑過了一條狹長的山路,接著到了一條在懸崖上的小路,銅河在下方怒吼著,彷彿在責怪我們似的。


  突然間,黑蹄彷彿被什麼攻擊一樣的跌倒,我也被摔到地上。


  「小心!」德爾大喊著。我抬起頭,只見一名披著灰黑色斗篷、臉上覆蓋著黑布幔的持斧戰士朝我衝了過來,接著他的斧頭就跟德爾的劍刃碰撞在一起,並且發狂般的朝德爾進攻。


  之前的那些黑衣騎士,我立刻認了出來,莫名的恐懼馬上盤據心頭,這傢伙讓人打從心底感到危險。


  德爾的長劍令他無法越雷池一步,卻也無法取下對方的性命;我掙扎的爬起身子,抵抗著恐懼拔劍參戰;單獨對付兩名武裝騎士的舉動立刻讓黑衣騎士付出了代價,我的劍在他閃避德爾攻擊時刺入了他的咽喉,他立刻發出一陣淒厲的哀嚎聲,接著癱軟在地上。


  「該死,你沒事吧?」德爾看著屍體咒罵著,接著像我問道。


  「沒事──小心!」我無法相信眼前的事,這具屍體竟然活了起來,重新站在我們面前。


  我嚇的開始發抖,這不可能,太荒謬了!我在心中呼喊,發現德爾也是一臉錯愕和恐懼,就連身體也被恐懼弄得不受控制,彷彿是斷了線的傀儡一般,我們那那短暫的一瞬間內完全失去了活動力。


  我不記得詳細經過,只記得他在我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將我們的劍擊落,並且還讓斧頭從我臉邊擦過,接著就在他要把我砍成肉醬前,一支利箭穿過了他的身體。


  他因為這股衝擊力跌在地上,卻又準備站起來,但更多的弓箭立刻往他身上招呼過去,頃刻間,他已經被數十枝長箭釘在地上,只能發出刺耳又哀淒的嚎叫。


  朝箭射來的地方看去,只見山崖上,幾名穿著銀色長袍、身材修長的弓箭手拿著長弓帶著敵意的望著我們,長袍在月色下閃爍著神聖的光輝,一股威嚴從他們身上自然的散發出來,神的使者,這是我唯一想到的稱呼。


  那名帶頭的弓箭手猛然往下一躍,落在我們前方,這讓我看清了他的容貌,雖然他的上半身是人類的樣貌,然而他的下半身卻是一匹馬的身體,他的臉孔俊美,又充滿統治者的氣息,彷彿有一股隱形的強大力量在他體內,就連他的瞪視也充滿了不可侵犯的氣息。


  「你們不能繼續前進。」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嚴,我不禁後退了幾步。


  他突然間發出一種低沉的吼聲,接著不斷用馬蹄來回踢踏,彷彿在跳舞般,然後,黑蹄如同受到命令般的走上前,讓他伸手要取下銀杯。


  莫名的憤怒湧上心頭,我的手上突然間多了一把劍,我狂怒的吼叫、奔跑上前準備出劍。


  我的劍離他只剩下不到一吋,一股突然的衝力卻將我撞倒在地,我按著胸口,那是衝力撞擊的地方,只見一支長箭落在我身旁,我胸前的衣衫破了個大洞,露出裡面的金屬鎖子甲。


  「那是矮人的東西,這賊廝可真會偷。」一名人馬嫌惡的說。


  我準備反駁,那人馬領袖卻搶道,「人類,別在覬覦你不可能得的,我向你提出忠告,還回去吧,當初帶你們去那洞穴可真是個錯誤。」


  「那為何還帶我們到那裡?」德爾上前與我比肩站立。沒錯,我還有這個可靠的後援。


  「很簡單,今天下午我感到有其他生物進入了這座森林,我的眼線讓我知道又有愚人闖入禁地,當我趕到時,這兩人早已被那些黑靈包圍,如同狼群獵捕綿羊般,」他迅速的接上回答,兩眼裡閃爍著憤怒的火花,「我上前引開一些黑靈,但他們太多了,那裡又離部落太遠了,在只能孤軍奮戰的情況下,我只能將你們帶到那裡,因為那是矮人領地的一部分,而且也時常有一位矮人在那裡沉思,所以我認為將你們帶去那是好的。」


  「但我錯了!」他抓狂似的大吼,「縱使我留下那施了法的草藥得以監視你們,你們卻跳脫了我的監視,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奪取了聖器,因為我的監視無法對持有聖器者發揮功效。告訴我你為何想要聖器,是渴望那愚蠢的圓扁硬幣、金塊?還是你覬覦名聲?」


  「全都不是,這與你無關。」我冷冷的回答,他似乎準備再度對我大吼,接著他呆立在原地,定定的看著我。


  「給我光!」他命令道,一名人馬手持火炬的跳了下來,火光照在他的臉上,那對深遂的瞳孔中彷彿也閃爍著欣喜的火光。


  「改變者──!」他大喊,接著想要在說下去,但一名人馬打斷了他。


  「大人,黑靈全都圍上來了!」


  我們各自回身一看,不知不覺間,無論是眼前的道路、谷底、另一側的懸崖上,全都佈滿了一群披覆黑衣的戰士,我們被包圍了!


  「黑靈,神的失誤產生的邪惡靈魂。」他喃喃自語著,接著高舉長弓發號施令,「赫斯,叫救兵,其他人,殺出條血路!」


  伴隨著號角聲,數十支箭矢朝黑靈飛去,片刻已有數人被制服,然而戰況沒有好轉。


  「我們後面也有!」懸崖上的人馬慌了起來,但他們仍繼續奮戰著。一群黑靈朝我們衝來,三名人馬縱身躍下,手持著長矛展開肉搏戰,接著,人馬領袖也拿著弓箭加入戰局。


  這對我們太有利了,混亂是逃跑的最佳時刻,我一直深深的記得這一點。


  「德爾,快走。」我低吼著,接著爬上馬背,德爾獨自面對兩個戰士的攻擊,完全無暇脫身。我勒馬衝過去,如一頭鬥牛般撞開那兩個黑騎士,德爾匆忙的攀上馬背,不等他坐穩,一面巨斧又像我們招呼來,我架開斧刃,迴轉劍柄順勢刺入敵人體內。


  「放箭!別讓那些惡靈得到聖器!」人馬領袖大吼,在我們四週的黑騎士立刻遭到猛烈的攻擊,眼前被清出了一條寬敞的道路,我回頭看了一眼人馬領袖,他露出讚許的眼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沒時間去想這麼多了,能做的只有逃離這裡。


  瞬間,一道赤紅的痛楚貫穿我的右肩,方才倒下的其中一名戰士虛弱的趴在黑蹄身上,一手握著劍再往我體內刺去,接著黑蹄慌張的甩下他,,我緊抓住韁繩想控制局面,右肩的疼痛卻成了阻礙。


  然後三支箭矢貫穿了戰士的軀體,他冰冷冷的倒在地上;人馬的弓箭奮力的開路,我們使勁揮劍衝鋒,黑衣戰士只能退到一旁,我們如同兩支飛箭般直衝而下。


  我們衝進樹林,抵抗著疲倦持續奔跑。枝葉刮弄我們的臉,銀色的月光罩在四周,反而成為一道白森森的寒光,樹木招展的枝芽看來更像是那些不死戰士的利爪,就連夜風彷彿也是他們呼出的氣息。


  陰影遮蔽光芒,星空黯淡無光,唯一的月色令人恐懼;呼氣如同撕裂胸口,吸氣彷彿烈火下肚,四肢無法動彈,馬匹步伐的震動像是地震,黯影在我右方凝聚,死亡的雙眼眼緊盯著我,它的手指向我碰觸、擄獲……


  「你得休息了!」德爾擋在前方,抓住我的手臂。


  「沒時間了,要是讓那群人追來,一切就完了。」我甩開他的手,這個舉動牽動了我的痛覺,鮮血如湧泉般的流了出來,德爾急忙拿了塊碎布及一些止血藥草按住傷口,我才注意到我的肩膀是整個被劍貫穿過去的,如果這劍上有毒的話,那我絕對活不到天亮。


  但吸引我注意的是其他東西。包住銀杯的麻布被我的血染紅的地方透出了一絲的微光,我趕緊將布給掀開,銀杯上頭正閃爍著微弱的白光,接著,一個柔美的不屬於人類的歌聲高唱著:


  「逃啊出了嫌隙林,


  威脅已潛伏王宮裡,


  尊為爵者,叛國罪者,


  至尊君王,人神俱亡,


  蒼天灰茫,希望渺茫,


  唯望四足者幫忙。」


  四週再度回歸寧靜,銀杯也不在閃爍,德爾正一頭霧水的重複詩句。「叛國罪者……」這個詞還真是緊追不捨。


  「沒時間了,快走!」我將銀杯收進袋中並抱在懷裡,接著開始馬不停蹄的跑著。


  剛剛的恐懼開始消散,遮蔽星光的烏雲散盡,光芒再度出現,在那看不見的地平線上,赤色的光芒開始躍上天空,黑暗被驅散,邪惡被擊退,晨曦透過樹林照射進來。


  我們在黎明時離開森林,現在我終於感覺到自己有多累,於是我們找了一處地點舖上毛毯並呼呼大睡,我們在下午醒來,吃了些肉乾,接著繼續趕路。


  在沒有足夠技術及藥物的狀態下,這傷口侷限了我的行動:當我騎馬時,只能用左手控制方向;偶爾的扯動會讓它裂開,接著我們必須花時間尋找止血的藥草及包紮。那戰士雖然沒達成目標,不過也將他的怨恨加諸在我身上。


  離開森林時的出口已和當初的入口相差甚遠,再加上頻繁的劫匪突襲、惡劣天候、因烏雲密佈而無法便是星像造成的數度的迷路及我的傷口……等,這些減緩我們行進速度的元兇,讓我們足足花了三天才到達倫加,第五天夜晚,我們終於到達灰堡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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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寓言詩啊,實在是打腫臉充胖子的最佳表率……


瑞納斯終於真的現身啦!不過這裡的他比較像個狂信者,跟《森林之子》的設定差很多呢。


對了,《聖杯》在設定裡大概是《森林》過後二十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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