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僅花了十多分鐘收拾,開拔的號角也正好響起,我們騎在馬上朝南方出發。


  赫力山,無數的宗教文獻都將那裡記載為真神赫恩所居的聖地,但其內容大多都相當的含糊,最後,唯一為人們所知的,就是它坐落於一群超出任何地圖記載範圍的山脈中。


  我們的行進速度出乎意料的快。人馬的載負能力絕對不輸於我所知的任何駝獸。我們沿著河朝南走,讓風一直吹在我們右後方,巨大的紅鷹高地現在看來只是一塊隆起的岩石。山巒的稜線在我們右手邊的地平線上若隱若現的探著頭,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我們形成了一條壯觀的隊伍。


  第三天我們再度沿著河行走,同時加快速度,因為我們的探子回報,索歐下達封鎖南邊國境的命令已經由最快的傳令兵帶往南下,一支由七十名騎兵組成的先鋒部隊也在我們離開灰堡的當天晚上出發,其後還有一批四百人組成的奪回部隊,就連在灰堡以南擁有最大勢力的蓋伊爵士也收到了消息,準備派出一百五十名輕騎兵支援索歐,總之我們現在和整個王國為敵了。


  懸殊的兵力讓我覺得憂心,整個人馬隊伍只有少少的三十人,但第四天時,我才覺得的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只見隱隱約約有一批騎兵團在西北方出現,一開始我根本看不出有任何東西在移動,後來我才明白,那是由法瑞遠道而來的支援部隊,整整有一百一十三人,牠們全都穿著和綠地融成一塊的綠衣,瑞納斯驕傲的說這是他們部落裡所有的戰士,領隊的亞菈席是名不輸男人馬的剽悍女戰士,雖然她身形嬌小,但她疾奔時就連瑞納斯也會被遠遠的拋在後頭。


  當第六天早晨,我走出帳棚時,負責守衛的夸德匆匆地對我說道,「法爾莫大人,情況有些不妙。」


  「什麼事?」


  「我們發現了敵人的軍隊,他們正從北方趕過來,全由騎士組成。」他不安地說,希望我下指令,看他這樣,連我都被弄得緊張了起來。


  「這只是先鋒部隊,」我凝重地說道,他們的速度超乎我的預料,「瑞納斯知道了嗎?」


  「是的。」他回答,「大人希望我們立刻出發。」


  我沉吟了片刻,接著不發一語的走向他的帳棚。只見他端坐在桌前,桌上攤著一張地圖,他抬起頭,對我友善的微笑道:「你也知道了吧?快去準備吧。」


  「為什麼要逃?」我質問,雙眼死盯著他。這不像一個首領該有的作風,太過畏縮、懼怕了。


  「我不想做無謂的犧牲。」他簡單的回答。


  「那可不一定,」我駁斥他,「我見過你們的箭術,你們大可在他們逼近前射殺他們。如果縱容他們,我們的行蹤會被發現;如果他們服用了奔尼之類的興奮劑,那他們更能用日夜不停的追逐來削弱我們的戰力,別看我這樣,葛斯蘭人可是濫用這種藥物最嚴重的民族之一。消滅他們,否則會後患無窮。」


  他低頭考慮了一下,接著起身走到放置聖杯的木桌旁。


  「很抱歉,但我只相信命運。」他這話令我有些憤怒,照這麼說到了後來我們還是被別人──或別的東西操控著。


  他掏出一把短刀,在食指上輕輕地劃過,一顆深紅色的血滴立刻從傷口中流出,接著滴落到杯底。


  那熟悉的歌聲再度響起:


  「夏風吹拂,遍地黃土,


  漫漫征途,壯士成骨,


  黑騎大屠,雙騎脫出,


  會面無路,唯英靈谷。」


  他的臉色變了,慘白的幾乎不像是活著的生物。


  「快,收拾行李,我要你跟德爾立刻出發去南方。」最後他匆忙的吐出這句話。


  「為什麼要我們逃走?你把我們當成懦夫了嗎?我們不會走的,我們會奮戰到底!」我更加憤怒的質問,逃避不能解決一切,我只想全力去面對危機。


  「你想對抗他們?」從他的語氣聽起來,彷彿我是在嘲諷他。「你知道你們離開森林那天,我們犧牲了多少人嗎?」他的恐懼轉成了一種惱怒,這怒氣根源無疑是我們。他突然發狂般的大吼,「一百七十人!而最糟遭的情況就是這樣,亞菈席的父親也是那時犧牲的!」


  「那就替他們復仇。」我反駁道。


  「沒錯,我會替他們復仇,但你們必須要離開,來自黑暗的亡靈這回全員出動了,我們很有可能撐不過這波攻勢,但就是為了防止這情況,我要你們離開,就算到時候我們全員陣亡也不見得會對任務有多大的影響。」瑞納斯回復平靜的語調,幾乎像個在談論村裡趣聞的農夫。


  我靜默下來,他說的對,我們留下來也沒用,只會徒增他們的負擔,現在不是想著復仇的事,而是應該以任務為重。


  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我還是沒有長進,永遠那麼的衝動、莽撞,在繼續這樣,不知道還會害到多少無辜的人。


  「我們走。」我同樣平靜的說著,接著轉身走出帳棚。


  他微微一笑。「願赫恩神之智慧助你明辨是非。」


  「願安利爾神之風助你神箭穿楊。」我說,靜靜的離開。




  「你想逃嗎?」德爾不解的大吼,這是他第一個反應。


  「德爾,你可以走,也可以留下。」我毫無表情的說著,「我們在這戰死的話,那幾百條命可就白費了。這是一場接力賽,我們原本只是其中一棒,但局勢逼的我們不得不再跑這最後一棒,德爾,我的力量在前一棒就快要耗盡了,沒有你,這一棒我跑不下去。」


  他靜默了下來,接著緩緩吐出幾個字。「德爾‧卡特,將誓死追隨您。」


  我會心一笑。沒錯,我需要他這朋友跟我一起面對這困境。


  我們走出帳棚,身後背著簡便的行李,在匆忙著準備迎戰的人馬中走向兩匹馬兒。牠們看見我們便神采奕奕的興奮嘶叫著,我想人馬與馬之間的語言或許是能相通的,牠們或多或少會知道即將到來的大戰吧。


  「如果你們想上戰場,那可會大失所望。」德爾說著,一面親暱的摸著飛腿的頭。


  「時間不多,走吧。」我叮嚀著,然後牽著馬往營地外走去。牠發現我要朝敵人的反方向移動,開始反抗,我使盡了全力才拉住牠。


  牠突然平靜下來,我才發現瑞納斯正站在一旁。


  「別忘了這個。」他說,手上拿著耀眼卻又沉重的銀杯。


  「我才想去拿呢。」我苦笑著,接過銀杯,謹慎的放進行李中。


  「你們是聖杯選上的使者。」瑞納斯作出了結論。


  「也是贖罪者。」我的這份感傷還沒完全退去,但該是化悲憤為力量的時候了。我爬上馬背。


  「小心點,有消息指出矮人的軍隊也在追尋這聖杯。」他向我們叮嚀道,接著用馬聲對兩匹馬兒下達命令。


  馬兒開始飛快的奔馳起來,風聲也在我耳邊呼嘯,這已經是一般馬匹的極限速度,但我驚訝的發現牠們居然還能更快,在遼闊的草原上,除了飛鳥外沒有生物追的上我們。


  然後我回頭,只見到遠方的山丘上,一群高大的戰士並肩排列,他們的背影透出必死的決心。我想結局會很悲壯吧。

---------------

衝結局啦!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gmk88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